申渊每天晚上都去篮球场转几圈,却再也没遇到过林致清。当她好不容易决定对男人死心开始对学习用心的时候,家里却传来了一个令她错愕的消息。她的父母一起出家了!
这是什么意思?当她刚刚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问了自己若干遍这个问题。这实在是太超出一个正常人的思考能力了。申渊收到了她父母发来的联名电子邮件,信中的语言很简单,就是通知她,我们决定远离尘世的烦扰,去寻找一块清净之地参悟人生,我们不知道会去哪里,但恐怕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已经18岁了,应该独立的面对生活,家里虽然并不富裕,但还有3万块钱的存款,外加那套住了20年的老房子,都留给你了,以后的人生就看你自己的了,祝你幸福,我们亲爱的女儿。
这是搞什么?申渊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大学教授,一个教哲学、一个教文学,她的家里虽然简陋,收藏的书籍却有上千本。有时候她觉得父母看上去神神叨叨的,但从来没想过他们居然会抛弃她而出家。世事还真是变幻无常啊。不过还好,出家总比死了强,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申渊就觉得心里没那么悲伤难过了,当前最现实的问题,是她如何维持自己的生活。父母给她留下的3万块钱勉强只够交剩下3年的学费,她要想不饿死,必须要找个地方去打工了。
申渊每天下了课就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在网上寻找着各类兼职信息,为了让生活不至于混乱,她给自己列出了一张时间表,上课、温书、睡觉、吃饭、找工作,各自划分好时间,手头毕竟还有点余钱,生活还可以按部就班。她把一个星期以来收集过滤的五条兼职信息记在一张纸上,打算星期六挨个去面试一遍。
星期六的早晨,当同宿舍的同学们还没起床的时候,申渊就坐着公交车出发了。她的学校——天京大学,坐落在城市的边缘,是一所世界一流的高等学府,能进入这所大学就读的学生都被视为社会的栋梁之才,申渊也为此而自豪。不过既然她想打工讨生活,就必须放下清高的身段,否则就只有带着学士帽饿死。她先后去应聘了快餐店的服务员、酒店的保洁员、辅导小学生的家庭教师和街头传单发放员,结果都是让她回去等消息,这差不多就相当于委婉的拒绝,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有问题以至于这么简单的工作都不肯录用她。现在,她手头只剩下最后一个职位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公司的兼职档案整理员。
她找到这个公司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因为它座落在这个城市最昂贵也最僻静地段,面朝大海,背靠山体公园,简约风格的一栋4层高的建筑物,门口挂着一个很低调的金属牌子,上面写着公司的大名——“云鼎资讯”。大楼前面有一块宽阔的空地,除了种着整齐的花草,还停着几辆高级轿车。没有人进进出出,看上去孤僻冷清得很。申渊小心翼翼的走进一楼的大堂,居然也没有人,整个大楼静的出奇,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在办公。当申渊在犹豫是该上楼还是该就此出去的时候,突然大厅里响起了电话铃声,吓了她一跳,顺着声音望去,是挂在电梯旁边墙上的那部电话在响。申渊不知该不该去接那部电话,可那电话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没完没了,越来越刺耳,好像在叫她赶快来接电话,申渊只好鼓起勇气走过去拿起了听筒,这才看仔细,原来这还是一部可视电话。高清的液晶屏上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微笑着对她说:“你好,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啊,你好,我是来应聘兼职的,我看到你们在网上发的信息,说要招兼职的档案整理员,对吧?”
“没错,你找对地方了,请到3楼来找我吧。”
电梯的门此时自动打开了,申渊走了进去,发现3楼的按钮已经亮了,她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下了电梯,她发现这栋办公大楼与普通的写字楼布局完全不一样,它没有走廊,中央是一块装修别致的休息区,南向的那一边完全是落地的玻璃,远处的大海一览无余,剩下的三面则是办公区,与一楼大厅一样,一个人也没有。申渊不知该往哪里走,只好站在原地大声喊:“有人吗?”
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出现在那个液晶屏上的男子微笑着走了出来,“不好意思,我刚才接个电话,请到这边来。”
申渊跟着他走进了一间多功能会议室,墙上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申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男子就把机器关掉了。“请坐。”男子很有绅士风度的为她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来说话。两人四目相对,申渊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来应聘档案整理员的,这是我的简历。”
男子看了看申渊的简历,问道:“你是天京大学的学生?”
“对。我是文学系的。”
“名校的高材生,很了不起,智商一定很高。其实我们的工作也不难,对你来说应该能够应付的绰绰有余,只是不知道你的工作时间怎样,我们希望能在一个月内完成手头的工作,另外,如果到时候我们双方都有意愿的话,也希望你能长期为我们工作,当然我说的是兼职,在不影响你的学习的前提下。我们现在的确很缺人手。”
“我可以每天放学之后都过来,周六周日可以全天。”
“那好极了,我们提供的薪水是每周400元,外加50元的交通补助,你觉得可以接受么?”
“可以。”申渊暗自窃喜,这薪水比她期望的高多了。
“能给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证件么?”
申渊将身份证递给男子,男子拿手机对着她的身份证扫了一下,十几秒钟之后,将身份证还给了她,“你稍等一下,我去准备一下我们的劳动合同文本。”
男子去准备合同的几分钟,申渊打量着这个房间,心想,这公司虽然看上去没几个人,倒是很正规嘛,兼职还签劳动合同。
男子拿来了一式三份的劳动合同书,还有一式三份的保密协议,按照保密协议,申渊在该公司工作的期间以及离开该公司以后,对在该公司的所见、所闻必须要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任何关于公司内部的讯息,否则该公司将向其追求法律责任,在她离职时公司将一次性向她支付其全部薪水总和的10%作为保密费。
申渊在这六份合同上签了字、按了手印,男子将其中的两份交给她,微笑着对她说:“欢迎你,新同事,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叫阿穆。”
申渊的工作的确并不难,只是工作量比较大。这公司的四楼有一间相当于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档案室,因为长期的无人整理,里面的档案存放的十分无序,找起来相当费劲,申渊需要将这些档案按照人名首字母进行归类,并在电脑的管理系统中输入相关信息,以便于日后的检索。每个档案盒中包含一张记载人物自然情况的纸质表格和若干张DVD光盘,她的工作范围只限于阅读这些表格,那些光盘是禁止她看的,而且光盘都上了锁,她想看也看不了。阿穆告诉她,这里大概有1500份档案,她需要在30天的时间内把它们都归类完毕。申渊还得到了一张磁卡,这张卡可以用来乘坐公司的电梯到达3楼和4楼,以及进入档案室的第一道门,档案室的第二道门需要输入一组由10个字母和5个数字组成的密码才能打开。
申渊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星期,而这公司对她来说却越来越神秘了。除了阿穆,她几乎没见过这公司还有其他人。一天晚上,当阿穆在档案室里找文件的时候,申渊随便问了一句:“怎么公司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啊?”
“最近比较忙,他们都在外面跑业务。”
她看到阿穆读文件的神情很专注,就知趣的闭了嘴,继续她的工作。晚上十点,申渊关上电脑准备回学校,再不走她就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了,阿穆已经走了,这楼里好像只剩下她自己。她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里,大厅里的感应水晶灯依次点亮,但依然显得昏黄惨淡,尤其是这份寂静让申渊背后发凉。突然,仿佛从地底传来一声惨叫,那声音就像是绝望的呼号,或者是人临死前的呐喊,申渊感到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她几乎快要吓得哭出来,低着头向大门冲过去,却一头撞在了什么人的身上,由于她跑的过猛,以至于反弹的力量让她“啊”的一声跌倒在地上。她惊恐的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梦寐以求的脸。“流川枫!”她失口喊了出来。
“你说什么?”林致清一头雾水的看着她,阿穆从大门跑了进来,“申渊,你怎么了?”
看到申渊呆呆的看着林致清的神情,阿穆解释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总裁,林致清先生。这是申渊,我们新聘用的兼职档案整理员,我跟你说过的。”
阿穆从地上扶起申渊,申渊带着哭腔说:“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惨叫。”
“可能是他们几个又在会议室看恐怖片吧,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会让他们注意的。”阿穆微笑着解释。申渊不理解他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也确信那声音来自地下绝非会议室,但阿穆的口气虽然温和却不容质疑,而且“流川枫”的出现太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大脑里一时容不下太多信息。她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林致清。
林致清向她伸出手,“你好,欢迎你成为我们的新员工,虽然是兼职,不过也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了。”林致清看到申渊的眼睛直直的,又觉得似乎有些面熟,问道:“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每次看到美女都觉得有点眼熟。”
申渊这次有机会握到了梦寐以求的手,立刻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上次我们在篮球场上一起打过篮球,你的宿舍就在我们宿舍的对面……”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天还摔了一跤,我当时看你好像摔得还挺厉害的。没事了吧?”
一提起那个大马趴,申渊立刻无地自容,恨自己为什么要提起篮球场,她又想起了上次头上那根枯草,下意识的伸手捋了捋头发。两次见面,两次摔倒,一次比一次难看,上次至少还有黑暗的掩映,这次可是灯火通明了。申渊想起自己刚才仰面朝天摔倒在地的形象,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穿了裙子,她摔倒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要捂住裙子防止走光。这次她只能祈祷刚才裙子没有起飞了。不过林致清的确清楚的看到了她今天穿的是白色平角内裤,一点也不性感,和她的人一样,一个让人提不起任何欲望的女人,真是悲哀。
申渊匆匆向两人告了辞,尽管她是那么渴望见到林致清,但这气氛实在太过于尴尬,不适宜谈情说爱。坐在公交车上,申渊渐渐从激烈的心跳中恢复平静,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声惨叫。深夜出现在公司的林致清,去而复返的阿穆,在会议室看恐怖片的“他们”,这个公司太诡异了。申渊突然觉得有些冷,她用力将上衣的拉链拉到了尽头。
更新时间:2025-03-14 14:2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