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位于地下三十米深处,通过电梯与地面相连,说是审讯室,实际就是用私刑的地牢,被带进来的人不论招与不招,没有活着出去的,只不过死的痛苦程度不同而已。林致清推开足有十厘米厚的铁门,血腥味混合着腐肉味直冲面门,让刚离开软玉温香的他一时难以适应,他掩住鼻子,喉咙痉挛,转头对着墙干呕了几下。而里面负责审讯的两名神圣家族战士——洛蒂和米罗正衣冠整齐、津津有味的品尝咖啡。
100多平米的审讯室里,正中央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一面是受难的耶稣像,本是由实心的纯铜铸造,但由于长期被鲜血浸染,已经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了。五个探照灯从天花板上用令人发狂的白色灯光将十字架包围起来,那光线比白昼还要刺眼,在它们的炙烤与压迫之下,没有任何大脑能够进入片刻的睡眠。十字架的另一面用带着尖刺的铁丝捆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腐烂的伤口不停地流出脓水,隐隐似乎还有蛆虫在蠕动,他的脚下是一滩混合着人类排泄物的黑色黏稠液体。与惨不忍睹的身体相比,他的脸上倒是除了一点血迹并没有什么伤痕。这是神圣家族战士留给对手唯一的尊严。
神圣家族登记在册的战士一共有108人,他们表面看上去各个温文尔雅,举止得体大方,极有绅士风度。上层社会的风流少妇们常常聚在一起,谈论究竟出多少钱能买得下与某位神圣家族战士的一夜风流。而她们不知道的是,的确有人出钱买下过他们的卧房服务,但第二天就会收到她们家里所有成年男子残缺不全的尸体。只要有值得交换的东西,他们的服务,可以让最挑剔的女人满意。
阿穆闻到审讯室里的气味也皱了皱眉头,“你们两个这五天就在这种味道里过的?亏你们还要在这里吃饭、喝咖啡。”
林致清捂着鼻子说:“刚才有人听到这里传来惨叫了,你们有什么结果么?”
“这楼里还有别人?”洛蒂一手端着咖啡,一手向那十字架上的人掷出一支十字花头的飞镖,飞镖深深的扎入那人右侧大腿,而那人已经奄奄一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是新来的兼职档案员。那个女大学生。”阿穆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这人交代心无印给他的任务是找出玄武国亡国之战的内奸,但他不知道心无印到底在哪里,他是从街头一部公共电话里接受的任务。我看他不像撒谎,基本可以结案了。”米罗摘下眼镜按摩着眼周的穴位,他和洛蒂都连续五天没怎么正经睡过觉了,陪着这块嘴硬的腐肉不分白天黑夜的在这地底熬着,他泡妞都没这份耐心。
林致清拿了块纸巾捂住口鼻,走进十字架看了看那人的脸,确认这的确是上周抓回来的那个企图用汽车炸弹攻击公司大楼的凶徒,他对他们三个点点头,摆了摆手。三人心领神会,各自戴上手套,由洛蒂用一把手术刀割断了那人的气管,彻底结果了他的生命。阿穆和米罗用钳子剪断铁丝,将那人拖到墙角,阿穆按下墙上的一个开关,地面打开,那尸体跌入一个深坑,随后地面又合上,看不出任何与其他地方不同之处。地下传来一阵如同马桶冲水的声音。随后,他们又将审讯室里的杂物——几天来的剩下的饭盒、纸杯、水壶等所有非固定的东西扔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丢弃在刚才弃尸的深坑中。四个人走出审讯室的大门,洛蒂将那十厘米厚的铁门锁好,拉下大门右侧的一个蓝色闸臂。审讯室里传来呲呲的水声,好像有数个高压水枪同时在进行喷洒,一个死魂生前的便溺、黑血、肉体的残渣,连同那股恶臭一起被兑着消毒液的清水冲刷殆尽流入城市的下水系统。当这潮湿阴冷的地下终于回归寂静,林致清等才乘坐电梯回到了地面。
申渊回到宿舍的时候,她的三个室友们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睡在她上铺的赵晓琪激动地问她:“哎,申渊,你知道咱们学校国际关系系有个超帅的研究生么?”
申渊一激灵,“啊,啊,不知道啊,怎么了?”
“哎呀,我跟你说啊,他真是超帅了,今天下课时候,我从教学楼出来不小心和他撞了个满怀,他特别有风度的问我有没有受伤,你不知道他那个温柔的样子,真是迷死人了。”赵晓琪的两只眼睛快要变成心形了。“他身上好香啊……”
申渊想到自己刚才也是那样撞到了他的身上,心里暗忖:“真不知道他这一天要遇到多少有意和无意前来投怀送抱的女人啊。”
和她同睡下铺的张思雨一边照镜子一边说:“我听师姐说,他还是单身呢,好像他以前在我们学校读本科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不知道后来为什么两人分手了,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和女生在一起了。”
“又帅又痴情,这种好男人看来没有绝种啊,真不明白那个和他分手的女人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我的话,宁肯死也不要分手。”另一个睡在上铺的女生——李鸣抱着枕头若有所思的呢喃。
熄了灯,申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室友们的议论,除了疲倦,心里还有一点美滋滋的感觉。她居然在天字第一号校草林致清的公司里工作,这意味着她可以比别的花痴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他,就像今天她就有机会摸了他的手。虽然那个公司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不过为了林致清,就算是鬼门关也值得去闯了。真的好想能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是付出生命……申渊就在这样的思考中沉沉的睡去了。
上天是眷顾她的,很快就给她制造了为林致清做点什么的机会,只不过这机会实在是“好疼”。
又是一个工作到十点的夜晚,申渊收拾了东西刚走出公司的大门,迎面驶来了一辆轿车,刺眼的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等她反应过来,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的脑袋。枪手的身后站着一个长着一头灰色头发和一对灰色眼眸的男人,那冷峻僵硬的表情似乎表明这个人这辈子都没有笑过,他的左右还各有一个随从。
“心将军,这就是那个负责整理档案的女学生。”
“带她上楼。”心无印冷冷的说,声音中没有语调,也没有感情,就好像他已经被上帝剥夺了所有跟感情有关的东西。
这四个男人押着申渊走进公司,公司的电梯没有磁卡是不能乘坐的,他们轻易地就从申渊的口袋里搜到了那张卡片,他们的目的地是四楼的档案室,那个她工作的地方。进了档案室的第一道门,一个随从打开申渊办公用的电脑,熟练地向其随身携带的机器上拷贝着资料。心无印坐在了申渊平常坐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他的脸笼罩在烟雾中,更加的苍白,像许多年没有接触过阳光,他的身体裹在一身灰白色的风衣里,时刻都在想心事的模样。
枪手将申渊推到带有密码锁的第二道门前,逼她打开这扇门。申渊吓得腿都软了。18年来,她一直过着普通人淡而无味的平静生活,别说这种手持凶器的穷凶极恶之徒了,连小偷流氓她都没有遇到过,她在心里喊着爸爸妈妈快来救我,可即使她那已经出家的爹娘真的赶来难道就能救得了她么?申渊哆哆嗦嗦的抬起手准备输入开门的密码,当她按下第一个字母的时候,她心底沉睡的勇敢突然苏醒了。她放下手来,说:“我忘记了,密码太长,每次我都是看着卡片才能开门的。”
“别耍花招!快点开门!”枪手用另一只手狠狠打了申渊的后脑勺。
申渊最痛恨别人打她的头、弄乱她的发型了,她也愤怒了起来,大吼着:“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我就想不起来!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万一对方真杀了她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对方心里是什么样的筹码。
“卡片在哪里?”
“在抽屉里,那抽屉是我的指纹锁,你们打不开!”
“妈的,臭娘们,敢耍花招我就一枪毙了你!”持刀的人拽着申渊的衣服将她一把推到写字台前。申渊失去重心,恰好跪倒在心无印的身边。心无印面无表情继续吞吐着烟雾。
那抽屉的确是申渊的指纹锁,那记录密码的卡片也的确就在里面,但是如果长按指纹锁十秒钟,这抽屉就会自动在内部上锁,并向阿穆的手机发出警报。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抽屉,就算是用炸弹也炸不开。申渊将食指按在指纹锁上,在心里焦急的默数着十个数,这十秒钟就如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因害怕而留下的冷汗浸湿了衬衫的背部。当她听到抽屉发出“咔哒”一声的时候,知道自己成功了。这个步骤阿穆特意让她实践过三次,她不会弄错。她瘫坐在地上。
心无印冷冷的说:“笨蛋,你上当了。”
起初那个枪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当他意识到被这个小丫头耍了之后立即暴跳如雷。他揪着申渊的头发将她甩出了两米远,用枪托大力的砸向她身上的各个部位。申渊蜷缩成一团,从未挨过打的她此刻连呼救的能力都没有。血从她的嘴里、鼻孔里、额头上一缕一缕的流下来,她无助的哭着,感到自己的死期已经临近了。
枪手又将她从地上揪起来按到密码门上,“快说,密码是多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申渊的脸上血泪混合,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逐个字母的说着:“BUZHIDAOSLL1314!”
更新时间:2025-03-14 14:21:08